朦胧大雾中,我面前有两个人影。

  左边喊我:“将军,你再也不会护着我了,是么?”

  我欲上前一步解释,却听右边的人说:“林狘,你敢离开我试试!”

  我扭头,秦御书正一脸阴鸷地盯着我,喜怒不定,而兰岑主动走来,揪住我的袖子,蓝黑异眸中嗜着泪。

  何等令人左右为难。

  我转向了左边。

  缓缓扯下兰芩的手。

  我一步步往后退,对哀伤的少年说:“我从来就不算是你的将军。”

  背后抵上了一片温暖的胸膛,难以挣脱的禁锢一点点缠绕我的四肢,将我拖入苍茫雾色。

  ——而我,心甘情愿。

  秦御书,我心甘情愿。

  秦御书,我永远只会选你。

  秦御书……

  “秦……御书……”

  我的喉咙干哑如八旬老妪,性事过后的余韵仍未散去。

  这个梦醒了,而我身后的人却消失了。

  我跌跌撞撞走出房门,阮元赶忙迎了上来:“陆大人?可需奴才做什么?”

  “秦御书,在哪?”

  阮元呆了半刻,才结巴答: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
  他眼神闪烁,显然在说谎。

  我神色逐渐变得难看:“你也要骗我?”

  阮元吓白了脸,总算咬牙说了实话:“主子他……强行闯了质子府,被人状告行径不端,陛下便将主子,关进了大理寺。”

  “带我去见他。”

  “陆大人,你都这样了就别……”

  “我说,我要见他。”

  阮元叫来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暗卫,私下耳语了两句,那暗卫点点头,再不废话。

  撕裂般的痛楚拉扯着我的意识,令我行之如针尖,步步生疼。

  然而,我现在迫切的想出现在他面前。

  我要亲口跟他解释一切,坦白所谓的秘密。

  就当是了结这些年的执念,告诉他这些年所有的真相,告诉他我的痴恋。

  厌恶也罢,抛弃也罢,我都认。

  是我活该。

  我顺着地牢黝黑过道走去,胸膛心脏跳动如振鼓,不禁又萌生退意。

  他会是什么样子?秦御书…会不会不想我见到他这副模样?

  我抬眼望去,却目睹到这毕生难忘的一幕。

  簪珠冠玉的明艳男子笑盈盈坐在秦御书怀中,双手揽住他的脖颈,吐气如兰:“秦大人与奴家这般亲近,不怕府上的那位知道?”

  “他可以找别人,我为何不能找你?”

  明缨娇笑嗔道:“如此看来,大人是玩腻了别的,才舍得记起奴家的好!”

  “你不愿?”

  “不愿又如何会答应过来。”

  秦御书揭下明缨的面帘,捧着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。

  很快,地牢里就充斥着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淫靡呻吟。

  再之后的事情,又何须多言……

  我沿着走来的路,一点点退了出去。

  似乎有什么东西横哽在喉间,不上不下,憋得人难以忍受。

 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,哪怕我已经远远离开了那个地方,方才那一幕却还在反复上演。

  我甚至能够想象到明缨在他身下婉转承欢,那秦御书呢?

  他又该是怎样的?

  他可……还会记得我这个人?

  “噗——”

  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,弯折倒地,口中喷出一大滩血。

  只不过亲眼看到他亲别人而已。

  明明很早以前就知道的……为何,如今的痛意不减反增?

  我真是没救了。

  “呵……”

  我惨惨笑出声,嘴角血流不止,像个走火入魔的疯癫狂徒。

  他说,我可以有兰芩,他为何不能找明缨。

  可是秦御书,从始至终,我都只喜欢过你一个人啊……

  我仰头躺倒在一侧,在彻底失去神智前,我看到的是阮元慌张的脸。

  他后面跟着一个同样焦急的人。

  好像是兰芩。

  不过,都不重要了。

  我再次睁眼时,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兰芩。

  他送上了一碗药,我乖乖喝了个干净,倒是不觉得怎么苦。

  兰芩又掏出一枚蜜饯,我没有搭理他。

  他此后一直围在我身边献殷勤,绝口不提当日之事。

  陛下给了我一道圣旨,命我带兵去密州平定叛军。

  密州毗邻边境,天高皇帝远,加之匈奴作乱,不少人豢养私兵,常有动乱发生。

  我接下后,马不停蹄赶往,没有和任何人辞别。

  自然也包括秦御书。

  我对自己说,要铁石心肠一点,从今以后,他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。

  无数支暗箭破风而来,四下惊呼。

  我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凄厉马叫,眼前骤然转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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