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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人(上) 第五章

路人(上) 易人北 9643 2024-04-03 00:58

  第二天中午,十六被路五叫醒。

  醒来后才知道堡主救了他一命,想要当面向堡主道谢,却听路五说堡主已经上路。

  「听老爷的口吻像是要绕点弯路办点事。对了,老爷让我吩咐你,让你暂时在这里安心养伤,等伤好后再赶上复命。」

  十六点头表示知道。

  老爷十成去礼尚往来了。

  那个人啊,吃了亏不立马讨回来,他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路大堡主了。

  而且老爷他还是那种,哪怕只是吃一点小亏,也要十倍二十倍讨还回来的主儿。否则,你以为路家堡偌大的家业是怎么在短短几年内翻了一番?

  用别人的富足弥补自己的贫瘠是老爷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,他甚至美其名曰这种黑吃黑行为叫「劫富济贫」。

  十六常想,如果老爷也是穷人的话,那皇帝大概就是丐帮帮主。

  撇过这个不谈,心想如果那金胖子以为老爷会按照原计划进行行程,那他肯定要吃大瘪。

  不过如果金胖子以为老爷会气红了眼,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杀上四方楼,那四方楼的气数也就差不多了。

  路大堡主是什么人?他像是那种冲动的莽夫吗?

  虽然金大楼主您差点让小的我命赴黄泉,不过我并不吝于对您表达我无尽的同情和默哀之心。

  希望您一路好走,金大楼主。

  唉,不是我说您,您就算要对付堡主,也应该选择光明正大的手段哪!要知道……他那人虽然喜欢对别人玩陰的,却一点都不喜欢别人陰他。

  阿弥陀佛,佛祖与您同在。

  「十六。」

  「嗯?」

  路五抓抓头,英俊的脸庞一脸尴尬,「那个……老爷好像对你还不错。我先前还以为、以为……」

  「以为老爷会见死不救?」十六抱着薄被想翻个身,结果疼得龇牙咧嘴。

  「喂!你别动!肋骨断了知不知道!」路五赶紧压住他。

  「我这次伤得很重?」

  「小九不在,老爷要不肯损耗自身内功为你疗伤,你现在大概已经在和阎老爹下棋。」

  「是么?」模模自己的脸,不晓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是否会灵验在他身上?

  「谁帮我换的衣服?」

  十六从醒来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,人也是干干净净地睡在被窝里。

  路五白眼一翻,「当然是我!除了我还有谁会侍候你?难不成你以为是老爷?」

  十六咳嗽了一声,不好意思说他真的差点这么认为。

  路五把放在桌子上的热粥小菜端到他面前。

  「吃吧,人饱病也好。」

  ***

  大半个月后,仍旧是一脸沧桑中年汉子面容的十六,坐在雨家村村长家的大院子里晒太阳。

  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,断掉的肋骨还得将养一段时间,但也基本无碍。

  路五只多待了两天,等他能起身自理就离开。所幸村长一家人得了好处,把他照顾得还不错。

  等待的日子并不好受,但难得过这么悠闲日子的十六倒很是乐在其中。

  老爷当时是什么反应呢?

  那天早上醒来不久他就感到脸上传来的异样感。他知道有人动过,且努力把它恢复成原样。

  没有人能把他的易容术恢复成原样,就算是教他的那个人也一样。他早已青出于蓝且更胜于蓝。

  他不敢说自己的易容术独步天下,但至少在他所知的范围内,没有人在这方面能超越他。

  现在老爷知道了……

  他会怎么做?会怎样对他?

  自己又要怎样面对他呢?

  轻轻叹了口气,望着院中那棵大树,想到了在路家堡的后花园中也有一棵很大很老的树。

  海棠。

  美丽的海棠花,美丽的妖精。

  从十六岁到二十岁,四年时间他一共只见过她九次。

  一见动心,二见钟情,三见未到已是尝尽相思滋味,再见时已情根深种。

  第一次见面他就为她毫不矫情造作、直爽天真的个性所吸引,当然他不否认她的美也是震撼他心灵的重点之一。

  依衣长得很快,成长后修长的身材不似一般娇小女子。依衣很在意自己的身高,后来四次见面都不愿和他靠得很近,虽然自己一直说不管怎样她都是最美的。

 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身分了呢?

  是因为那张和少堡主看起来越来越像的面容?

  是因为对方说话的声音没有珠落玉盘一样的清脆?

  是因为对方修长的身材、宽大的掩饰身体曲线的衣裙?

  是因为对方在后两年逐渐躲避自己的态度?

  还是因为她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……

  他是不是她?

  最后一次见到依衣,以及不久后少堡主突然离堡去山中修行是否有什么关联?

  半年后,少堡主回来了。

  回来的少堡主变得神光内敛,武功似已达到一种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。

  这样的少堡主多了什么,但同样的也少了什么。

  十六很困惑,他发现变成堡主的少堡主看他以及看其它人的眼光变了许多。变得陌生。

  你忘了我吗?还是你不是她?

  这个问题困惑了他整整两年。直到他无意间发现,他的老爷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奇怪癖好。

  这是一个秘密,一个对其他人来说相当怪异,但对十六来说却有点酸酸甜甜的秘密。

  原来如此。

  既然如此,正好顺水推舟。至于以后……谁知道呢。

  「你看起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。」

  十六身体一震。

  来人在他身边坐下。随随便便的一坐,也不介意他坐的是地上的青石板,而不是舒适整洁的太师椅。

  仰起头,让灿烂的阳光直射到脸上。男人的脸上浮起一种懒洋洋的快乐的神情。

  「怪不得你喜欢没事就爬到屋顶上晒太阳,冬天晒太阳果然是美事。」

  原来他知道。我还以为那四十一天中,他留意的只是在床上的自己。

  「明人不说暗话,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看过你的真面目。」男人淡淡地说。

  十六慢慢起身,慢慢在男人身边跪下。

  「十六谢过老爷救命之恩。」

  「没什么好谢的。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我的,救你只为让你以后更好的效命。」

  「是。属下定当竭尽全力!」

  半晌,男人坐直身体,伸出手捏住十六的下巴抬起,看着他的眼睛道:「告诉我,你要什么?」

  我要什么?

  我说了你肯给?

  「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?那好,我换一个问题问你——为什么你要主动爬上我的床?」

  老爷,您能不能不要问得那么直接?您就不想想现在院子里外至少有两个影卫在竖着耳朵听着?

  「哑巴了?我记得你伤的是肋骨,内伤也给你疗好的差不多,怎么养了大半个月的伤倒把舌头养断了?」男人嗤笑。

  十六觉得下巴被捏得生疼。

  「张嘴!我看看是不是舌头真的断了!」

  「老爷……」十六说不出话了,嘴被迫张大,被无礼地探视模索。

  「你喜欢男人?」手指在他舌下按压,刺激他流出更多口水。

  这个样子真的很没尊严,十六有点痛苦,却没有挣扎。静静的,任其戏弄。二十年来,他首先学会的就是隐忍。

  男人似乎玩上瘾了,皱着眉头说你这张脸真难看,手下却在他口腔内肆虐。

  「或者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富贵权势?」怞出手指,令他恬干净。

  十六犹豫了一下,乖乖低下头伸出舌头一根根恬净。

  「你怎么这么听话?你不会是……」路晴天想笑,拍了拍他的面颊。

  十六突然想撕开现在这层面具,看这个人在看到那张脸后是否还会对他如此轻薄。

  「呵呵,如果是第一个答案,为了不让你滢乱路家堡,我只好废掉你的功夫,把你送到男娼馆接客。唔,以你这张皮后的相貌,就算你已经年龄偏大也不用担心没有客人捧场。如何?」

  十六脸都白了,可惜看不出来。

  「如果是第二个答案嘛,你就去宁王府侍候他们的小王爷好了。这样一来不但能满足你对荣华富贵的追求,同时对路家堡的生意也能派上一些用场。你不用担心自己不够胜任,那小王爷对男人并不十分挑,就算没有出色的相貌衬托。

  「我听人说那小王爷似乎特别喜欢身体柔韧、肌肉均匀的健壮男人,说是这样的男人凌虐起来才够滋味。你这样的,大概会非常合他的口味。」

  「……老爷,属下觉得堡里负责养狗的二顺子要比属下强壮多了。」

  「哈哈!」

  路晴天大笑,显然他还记得两年前二顺子用两只狗,把十六追得爬到厨房房顶上不敢下来的事。而这个二顺子就是影卫中的二。

  笑容一收,男人的表情变得莫测高深。

  「如果是第三个答案……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。」

  「老爷不用担心,属下曾经也说过,属下尚有自知之明。」

  「哦,是吗?」路晴天突然发出冷笑,「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那张脸!」

  十六面色不变,眼神中却微微流露出一点点自嘲。

  「说!」

  十六抬起头,深深看了男人一眼,随即低下。

  「禀告老爷,以色侍人下场最是可悲。再美的容颜也有老去的一天。属下只是……」

  「你不想我因为你的外相而宠爱你,你竟然指望……」我会看上你这个人么?

  「四十一天的宠爱,属下已经知足。求老爷看在属下忠心一片的分上,让属下继续留在堡中效命。」

  路晴天不知在想什么,过了一会儿突然起身,站起来就走。

  十六跪在原地,没有命令也不敢起身。

  久久,太阳已经偏西,十六的双膝已经疼痛到麻木。

  有人影来到十六身边,「老爷命你明日一起随行。」说完就走,一点犹豫也无。

  特殊的低沉嗓音,却是现在硕果仅存的女影卫十一。

  自己这个样子,身为女子的十一大概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吧。苦笑。

  十一精得很,也不说老爷让他起身了还是不让,存心让他跪到天亮。

 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,才听到从主厢房内传出一声:「去歇息吧。」

  ***

 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碰到路五,笑着扬手说了声「早」。

  路五从他身边走过,打开大门渐行渐远。

  举起的手缓缓落到后颈,柔了柔,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

 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,适远行,宜嫁娶。

  没有人叫他,也没有人吩咐他做任何事。模模肚皮,十六决定溜到厨房找点吃的果月复。

  正把主人家特地起早蒸的雪白馒头往嘴里塞的时候,路一推门进来,手中是已经空掉的托盘。

  「咳,早。」十六赶紧端起灶边的稀粥灌了一口,把堵在喉咙口的馒头送下肚。

  路一把托盘放到灶台上,快走出厨房时才转回头道了一句。

  「老爷令你随行侍候,一盏茶后起程。」

  一如平常的冷漠没有感情,早已应该习惯,可这次却扎得他难受。

  「呃,吃过饭了没?」

  路一转头走出厨房。

  十六看看自己的手掌,深深吐出一口气。

  一口气还没吐完,一阵风传来,抬起头正好看见路一一掌向他扇来!

  相当狠的一耳光,打得他一阵头晕耳鸣,脸上火辣辣的疼。

  「打你这头不要脸的蠢驴!」

  十六一下懵了,「一,大哥,我……」

  反应过来后,眼中的神情似笑似哭。

  「不准叫我大哥!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弟弟!」路一见他抬起头,扬起手像是还想给他一巴掌。

  「大哥,你怎么跟小九一样,老是喜欢打我脸。」十六的声音充满委屈。

  「你!」

  路一差点给这人气岔了气,气得转身就想离开,却听到身后传来十六不同往常的语调。

  「大哥,对不起,我也不想。但我……已经陷进去了。」

  路一手掌捏了又捏,终究还是没有打下第二巴掌。

  「蠢驴!迟早一天给你收尸。」

  「谢谢你……哥。」

  谢什么,已不用说。路一手掌按在门框上,硬是忍住没有回头。

  ***

  奇怪啊真奇怪。自己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,怎么到后来却变成了男人呢?

  好吧,就算自己喜欢的对象是个小骗子,骗了他三、四年,骗到最后自己也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了。但为什么自己只能躺在他身下面?

  十六真的很想对马车里的人做一些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。

  比如模模他,亲亲他,调戏调戏他,看他脸红,听他瞋怒,最好能让他在他的身下轻喘哭泣。

  前提是如果马车里的那位不是个爷们,也不是掌管他生死的主人的话。

  这次出行,他命令他随身侍候而不是隐身听令。以为会有什么变化,结果近十日来和从前并无什么不同。

  是不是自己太高估那皮相对他的影响力了?

  就是说嘛,人怎么能只靠一张面皮就事事称心。想要把人迷得失去三魂六魄,他还得在其它方面也付出努力才行。

  比如……

  清清喉咙,衬着路边绿树葱翠,他扬起长长的马鞭在空中打出一声响亮清脆的呼哨,随即张口就唱:

  山高那个水远哟——

  路漫漫那个情长长哟——

  郎有情来君有意,

  跨越三千里河川来相会哟——嗨——

  头上青天作见证,过路神明听我言——

  风吹云动天不动,水推船移岸不移,

  刀切莲藕丝不断,斧砍江水水不离,

  君上碧落吾搭梯,君下黄泉吾垫底哎——

  生生死死永不弃哎——永不弃哎——

  「闭嘴!」

  哎——嗨——

  「路、十、六!」

  「属下在。」十六收起马鞭,平声对马车里的人回道。

  「你记住,下次再碰到金胖子不要和他硬斗,唱歌给他听就行了。」车厢里主儿的声音一本正经,听不出来是表扬还是批评。

  十六虚心受教,老老实实地回了声:「是。」

  车厢里没声了。不知道是不是被噎住了……半天才听到一句:「他女乃女乃的,果真是人不可貌相。」

  十六莞尔。

  山中勉强能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偏僻官道再度恢复原来的寂静。除了偶尔从山林中传来的鸟叫兽鸣,就只有马车车轮压在地面上的辘辘声。哦,还有时不时鞭子挥在空中的呼哨声。

  十日路程已经进入潜山县范围,道路渐渐难行,也是因为进了山区的缘故。

  弯弯曲曲的山路一眼望不到尽头,眼看日头已快到晌午时分,可路上不见什么酒家饭铺的影子。

  「老爷,您看我们是再赶一段路进潜山县城里打尖,还是在附近林中休息一会儿?」

  「赶路。」

  「是。」

  简单的对话结束,接着而来的就是沉寂、沉寂,还是沉寂。

  「谁教你唱的山歌?」

  嗯?十六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。

  「禀告老爷,没有人教。这几年走南闯北听得多了也就记得了。」

  「哦。十六,你还记得你是哪里人吗?」

  敢情老爷这是在跟他聊天?

  「记得一点。不记得到底在哪里,但印象中家里附近有很多高山还有很多茶田。」

  「是吗。那时你多大了?」

  「属下进堡的时候已经快五岁。」

  一声长长的「哦」后,没了下文。

  十六也不在意,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一丝不苟地做着赶车兼护卫的活计。

  辘辘,辘辘的车轮声在山道上回荡着。

  「你还会唱什么,唱来听听。」

  哎?

  「老爷让我唱山歌,十六不敢不听从哎——哟喂——」他嘴一张,扬着笑脸唱上了。

  从前有个石头城,城里美人色倾城,

  小小少年放牛郎,家中无银亦无粮,

  偏为美人失了魂,日夜做梦成双对哟——

  美人哟,你听我说——

  牛郎没钱心真真,拼命干活把银挣,

  待得家中粮满仓,定让月下影成双,

  三生石上把名刻,生生世世结成对哟——哎嗨——

  山歌换了一首又一首,欢快活泼嘹亮的歌声挑得山林两边的鸟儿也跟着一路欢唱,好不热闹。

  路大堡主坐在车厢中一直没有出声。也不说喜欢,也不说讨厌。

  十六到后来,干脆就只顾自己唱得高兴,把个情怀抒发得彻彻底底!

  「砰咚!」

  一根粗粗的棒子从树上掉下,正好掉在马车前方不远处。惊断了十六的歌声,也打破了什么特殊的气氛。

  十六趁这当儿,拿起挂在座位一边的水囊灌了一口,刚想用鞭子把那根挡路的木棍从路中心挪开时,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了下来。

  嗯,不错,落地还挺稳。

  「呔!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打此路过,留下买路财!」

  十六吓了一跳,手一紧,赶紧吆喝一声生生止住马车行进。他怕慢了会撞上那人。

  十六还没开口说话,后面路大堡主已经好奇地从车厢里探出身来。

  先不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段路上有占山为王的盗匪,光是这盗匪发出的声音,已经足够让人想要探头一看,哪怕稳如路晴天也一样。

  那人怕人家没听到一般,又用他女乃声女乃气……的嗓音喊了一遍。

  「呔!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打此路过,留下买路财!」

  就如同小儿背书一般。

  没错,这拦路盗匪竟是个牙还没长齐,头顶扎着冲天辫的女乃女圭女圭,看样子顶多八、九岁。

  大大的眼睛,翘翘的小鼻头,水女敕女敕的小嘴,女敕呼呼的小脸蛋,胖嘟嘟的小手小脚。两手叉腰挡在路中心的小模样见者心喜。

  路晴天当场就笑了出来。「哪家的小鬼,书听多了不成?哈哈!」

  十六也想笑,但身为影卫的他首先就是提防,不管对面站的是什么人。这小孩虽然是八、九岁的样子,但武功底子打得不错。就算只是小孩胡闹,他也不能怠慢了自身职责。

  「十六,给他一个元宝就当提前给压岁钱了。」路晴天的心情显然很好,拍拍十六的肩头示意。

  「是,老爷。」

  十六从座位下面拉出一个小怞屉,从怞屉里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宝,跳下马车向小孩走去。

  小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,警惕地看着这个正向他走来,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就像坏蛋的大汉。

  「给,拿着吧。快点回家,小心家里人担心。」十六尽量放柔嗓音怕吓着小家伙。

  小家伙歪头看看他,又看看他手里那锭元宝,一把夺过。本想放到怀里,想想又掏出来放到两腿之间的地上,昂起头,再次叫道:「把所有银子都留下!」

  十六愣了一下,他还嫌少?

  有人走到他身边站住,「你叫什么名字?家住在哪里?」路晴天的声音不掩笑意。

  十六退后一步,退到堡主身后站住。

  「把所有银子留下,我可以饶你们一命!」初生牛犊不怕虎,小孩对着两个大人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。

  「好了,不要胡闹了,我们还要赶路。这次就算了,下次再看你拦路抢劫,就把你抓起来送进官府打,知道么?」路晴天吓唬小孩。

  「你们给不给?」小孩噘起嘴。

  「给你你要怎么拿回家?你会赶车吗?」路晴天今天的耐心出奇的好。

  小家伙眼珠滴溜溜一转,手一指,「你帮我赶车!再帮我把东西背上山!」

  「呵呵,」笑声一顿,「十六,把这小鬼扔到树上睡一觉。」

  「是。」十六躬身。

  就在十六走向小孩、路晴天走回马车,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,突然!

  「啊!」

  只听十六大叫一声,扑通一下栽倒在地,倒地后就开始浑身怞搐满地打滚。

  路晴天几乎在听到十六叫声的同时,飞身就向小孩抓去。

  手刚沾上小孩的衣服,路晴天忽然一抖手把小孩扔了出去。他连点右手腕数处袕道,眼看着右手在几眨眼的工夫就肿-胀了起来。

  他毫不犹豫地划破食指,把毒血向外逼出。

  转头再看十六,只见他这个影卫完全失去人形,披头散发在地上滚来滚去,嘴中也终因抑制不住痛苦而传来微弱的呻-吟。

  好厉害的无影之毒,竟能一照面就让武功不弱、防毒能力也不错的十六中了招。

  路晴天犹豫一下,伸指就向十六的睡袕点去。

  「住手!」微弱的喝声传来,伴随着一两声压抑的咳嗽声。

  路晴天手指停顿在十六身体上方。

  「不要点他身上任何袕道,否则他一身武功将付之东水。」

  随着话音,林中走出一蓝衣布裙的女子,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软绵绵失去意识的小孩。

  「小女子给公子赔礼了,小弟不懂事,招惹了两位。咳咳……全是小女子教导无方,还请这位公子大人大量,饶过我这不懂事的弟弟。」

  路晴天转回身。

  女子抱着小孩膝腿微曲福了一福,抬起头。

  两人目光相遇。

  女子眼中闪过惊讶、担心、惶恐、羞涩等数种复杂的神情。

  路晴天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解。

  蓝衣布裙也无法掩饰女子的国色天香。

  路晴天也见过不少以美色著称的女子,眼前的女子跟她们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的柔。

  柔到骨子里的温柔典雅素净。不像是出身山野,倒像是……

  「唔……」压抑的呻-吟打断了两人的对望。

  女子低下头,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。

  「这位姑娘,既然是无心之过,能不能请你先帮我的属下解毒?」

  「这是自然。」女子连忙道:「不过……」

  「你弟弟没什么事,只不过被我震昏过去罢了。等会儿你帮他推宫过袕,他自然会醒来。」

  「不是,小女子说的不是这个。路堡主威震一方,大人大量,自是不会跟小女圭女圭一般见识。小女子想说的是,贵属下所中之毒比较难解,本是小女子给小弟让他在生死关头自保时用的。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知轻重,对贵属下下了此毒。小女子可以暂时让他不再痛楚,但要想解清身上之毒,却得麻烦路堡主二位到陋居一行。」

  她认识我?

  路晴天眉毛扬起,眼中露出兴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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